这里发的“课堂碎语”，是我这半年多在新浪微博上发的，本来都是随机的，现在攒到一起有那么几条了，就发在这里，以后当然可能还会有。

1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前几天给一位同事代课，上课时因为问了一下在座的有没有毛粉，导致一位毛粉学生课后在人人网上对我痛骂。都读到大学了，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没有，找任何借口都不应该。启蒙是个自我教育之事，仅仅以愚民政策为自己的无知辩解是懦夫之举。15岁以上的毛粉，我一概难以理解，不管他们是不是学生。

2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有个学期，第一堂课时，一学生问：“老师，您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留情面，能不能不那么尖酸刻薄？”答：“哈，尖酸刻薄是我的风格，不过只用来对这抢劫杀人的政权说。甜言蜜语我也说，对亲人说，对美女说。”要是对政权甜言蜜语，岂不成郭沫若、王兆山了。

3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有次在课堂上讲起民国政治，谈及曹锟贿选，他给辜鸿铭送了800大洋（那时一个保姆、黄包车夫月费2块大洋），结果辜收了钱没投票，把曹给耍了，气得曹锟没辙。我说我们是没资格嘲笑曹锟贿选的，贿选至少说明人家选票值钱，你的选票值钱吗？一钱不值！

4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有学生问：“大学老师的职业伦理是什么？我们学生的又是什么？”答：“在中国语境下，教师至少要做到不说假话，尽可能说真话。你们学生也一样，追求真理。”回顾2004年以来上课六年整，没说过一句假话，基本上做到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，不管自己是不是个好老师，但至少是个达到及格线的老师。

5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曾有学生说感谢我说真话，我说这只是教师的底线职责，不值得感谢，再说我也只是讲些常识，并没有什么精彩思想。学生说：“我感谢的是当我们模糊意识到一些东西的时候，需要支持，而就是从您那儿得到了支持，因为我们太弱小，不敢相信自己。”教师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夯实学生们的自我教育。

6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学生问：“我们总要到社会上去的，按你们说的做没法适应社会怎么办？”我答：“我们做教师的只应该对道理负责任，不对别的负责任。'大学之道在明明德，在新民。'”如果要求教师教会学生如何适应社会，我看教一门纵横术，研究“鬼谷子”或“三国演义”就行了，无需教别的。

7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今天给一同事代课，在课堂上问学生：“请相信灵魂的同学举手。”大约有个三分之二的样子，我感到很欣慰（当然任何人都有不相信灵魂的自由，我不干涉也无权干涉）可见，庸俗唯物主义教育并没有那么容易把人最基本的东西都洗脑洗掉。在我看来，人无灵魂是个完全不可思议的观念。

8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曾有个学期的最后一次课，我请学生评价我的课：“我这么自恋的人，好的方面自己比谁都清楚，所以你们只许说坏话，不许说好话。”有学生发言（大意）：“你讲一学期‘礼’，毫无价值。”总结时我说：“这位同学能这么评价，说明我的课是成功的，因为她除了自己认定的真理，心中别无权威。”

9.    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在学校，我规定讨论课发言必须到台上来，有学生害怕上台，我说：“我让你们上台就是要训练你们公开演讲的能力，你们作为法科学生，要成为公民，要训练演讲的口才，如果将来你们到社会上就用得着，法庭辩论，集会演讲等等，没有辩论，就没有公民社会。”后来学生们都很习惯上台讲话。

10.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在学校，我跟学生们讲，不要喊我老师，因为中国这个等级社会里，各种各样的称呼背后都隐含了等级含义，我希望他们直呼我名字，借此打破他们中小学过程中心中深种下的师生等级观念，课堂里唯一需要面对的是真理和关于真理的辩论及其应有的秩序，其他一切都应该走开。

11.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讨论课，我跟学生们一起制定讨论规则，包括我在内发言都是有时间限制的。最初，一些同学常常无法按时发言，经常超时，我就跟他们说，你们不要把自己搞得跟中国的教授们一样，连开会都不会开，让讲十分钟，你讲一个小时，那是不行的。时间久了，他们逐渐自律，后来都不需要专人掐时间。

12.    【课堂碎语】我曾跟学生当场争论起来，罔顾和同学们事先制定的讨论规则，有学生立刻出言制止，我很惭愧，向大家道歉。所有存在权力的地方都证明：权力不受限制必被滥用。人的天性就是滥用权力的，制约它的主要方法是宪政及谨守宪政制度的人践行公民精神——如果没有这位同学，我就成功地滥用了权力。